顾之舟点点头,环视众人。</p>
一张张讨好又谄媚的脸,只有松似月垂着眸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</p>
想到她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,顾之舟一股邪火就直往脑仁里钻。</p>
但满屋子的太太小姐,他也不好发作。</p>
便把那不下蛋的母鸡举过头顶,对着光细细观赏起来,一边欣赏一边漫不经心问秦夫人:“夫人高寿?”</p>
秦夫人心道果然,顾之舟虚张声势,不敢得罪自己,她仰起音调:“高寿不敢,五十有七。”</p>
“那可真是可惜了……”顾之舟慢吞吞放下吊坠,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。</p>
秦夫人一脸茫然:“可惜什么?”</p>
“才五十七岁眼睛就不好使了,”顾之舟低头看向松似月,“这分明是一只兔子,怎么就成了不下蛋的母鸡了?”</p>
松似月猛地抬头。</p>
湿漉漉的大眼睛不解地盯着顾之舟。</p>
顾之舟举起吊坠朗声道:“太太小姐们好好都好好看看,秦夫人真是老眼昏花了,这么精巧的兔子,竟然认成母鸡。”</p>
说完还在母鸡尖尖的小嘴上摩挲着:“别说,这兔子耳朵还真是好看。”</p>
“你!”秦夫人气得双颊涨红,“你颠倒黑白,你……”</p>
她想说好你顾之舟竟然学赵高指鹿为马,但又没有那个学识。</p>
现场有聪明的夫人小姐,立刻明白了顾之舟这是在为松似月出头,于是出言附和:“顾总说得对,确实是兔子。”</p>
也有跟秦夫人一样胸无点墨,自以为是的,出言反驳:“那吊坠分明就是母鸡,你们是瞎了……”</p>
但对上顾之舟如水般沉静的眸子,又下意识闭了嘴。</p>
一时之间,屋子里叽叽喳喳议论不休。</p>
男人们所在的正厅与太太小姐们的偏厅之间,仅用一块块首尾相连的雕花屏风相隔。</p>
顾之舟微微皱眉,抬腿一踹。</p>
只听“轰隆”一声巨响。</p>
数十米的屏风,呼啦啦多米诺骨牌一样倾倒过去。</p>
这里的男人们都姓顾,靠着顾长海一人得道才鸡犬升了天。</p>
继承了晨家的家风,表面上西装革履人模狗样。</p>
可两杯黄汤下肚,骨子里的粗俗就整个暴露出来了。</p>
屏风骤然被打开。</p>
抡圆了胳膊划拳的、光着膀子闹酒的、脚踩在凳子吹牛的,乌烟瘴气的正厅瞬间鸦雀无声,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顾之舟。</p>
紧接着就是稀里哗啦一通乱响。</p>
穿衣服的穿衣服,调整坐姿的调整坐姿。</p>
都收拾好了,顾之威才带着浅笑出来打圆场:“今天是弟妹的生日,大家喝高了闹闹酒,之舟你就别板着脸了。”</p>
“大哥你误会了,”顾之舟勾了勾唇角,“大家该闹闹,我就是想给大伙儿长长眼,这到底是兔子还是不下蛋的母鸡?”</p>
顾之威微微一愣,就着光看清了那只吊坠。</p>
其他人显然也看清了。</p>
众人面面相觑,一时之间没能明白顾之舟的意思。</p>
还是顾长江反应最快:“哎呀,你还别说,顾总手里的这只兔子真是精巧华丽。”</p>
“是是是,这兔子确实精巧!”</p>
女人们看不到这里面的门道,顾家的男人们可个个都是人精,知道顾之舟不好惹,一个个争先恐后都附和。</p>
顾家的男人们都说是兔子了,女人们哪里还敢有异议?</p>
秦夫人一看这阵仗,脸上顿时一阵清白交错,显然下不来台:“你……颠倒黑白……”</p>
朱雪凝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忤逆的话,惹怒了顾之舟,慌忙捂住了她的嘴。</p>
顾之舟却没有打算放过她,提着那只吊坠交到松似月手中:“秦夫人五十七岁正好是属兔吧?君子不夺人所爱,松似月,把这兔子给秦夫人戴上。”</p>
“是。”</p>
松似月虽然不愿意仗势欺人,但也不敢忤逆顾之舟。</p>
秦夫人又羞又气,脸色涨得能滴出血来。</p>
在一众讥诮的目光中,咬牙切齿,任由那流光溢彩的项链挂上自己的脖子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