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松似月并没有松开环住顾之舟脖颈的胳膊，她狠狠吸了口气，双目紧闭，像是在积攒力气。</p>
顾之舟心里没来由冒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</p>
果然，片刻后，她如刀锋般消薄的嘴唇缓缓张合：“滚！”</p>
不等顾之舟说完，松似月冰凉的指尖划过顾之舟的咽喉，目光落在远处被顾之舟保镖左右夹击的谭阳身上。</p>
语气是说不出的冰冷狠厉：“你敢伤他，我杀了你！”</p>
说完这句话，松似月便缓缓松开了手。</p>
霎时间，天地变色。</p>
顾之舟脑子像是遭遇了重击，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，眼前一片模糊。</p>
然而尽管这样，顾之舟还是下意识伸手稳稳扶住了松似月的肩膀，像是放什么珍宝一样，轻轻把松似月放在枕头上，他才缓缓直起身。</p>
熬过了刚站起来的那片漆黑。</p>
眼前还是一片模糊，顾之舟狠狠踉跄了一下，左不言眼疾手快，一把扶住了他：“老板，咱们先休息一下，好不好？”</p>
一声手忙脚乱给松似月包扎手腕上崩开的纱布。</p>
鲜血不停涌出来，氲湿了纱布，她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，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。</p>
浑身上下又重新笼罩着让人绝望的死气。</p>
顾之舟颤抖着身体，不忍再看。</p>
医生给松似月包扎完胳膊上的伤口，又给她重新挂上血浆，她叹了口气，无奈地对顾之舟说道：</p>
“顾董，病人从进来医院就一直没有合眼，在这样熬下去就算输再多的血也无济于事，您要是真为病人好，就先出去，让病人好好静养好不好？”</p>
“老板，咱们先出去吧……”左不言劝道。</p>
顾之舟的胳膊颓然地垂落下去，松似月死气沉沉的模样太骇人，他心慌不已，只得木偶似的任由左不言推着往外走。</p>
他心里兵荒马乱。</p>
如果顾董事长有平常的一丁点清醒，就应该察觉到医生语气里的不对劲。</p>
左不言却有点难以置信：“从进医院就没有合眼，为什么不合眼呢？”</p>
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防备谭阳和顾之舟干起来上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。</p>
正在这时候，谭坊脚步匆匆走了过来。</p>
杨思文委屈地扑进他怀里。</p>
谭坊见她狼狈的模样顿时心惊肉跳：“这是怎么了？怎么搞成这样了？好端端的汤怎么说洒就洒了？没烫着吧？”</p>
杨思文连忙摇头：“我没事，只是……”</p>
她把目光投向顾之舟，但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，只微微愣了一下，没有说话。</p>
谭坊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群保镖顿时全明白了。</p>
谭阳已经被顾之舟的保镖松开了，白大褂满是褶皱，那样子简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</p>
“这里是病房，有什么话出去再说！”谭坊冷冷盯着顾之舟。</p>
然而顾之舟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众人当成了空气，径直走到窗户边。</p>
不知道是不是谭坊的错觉，总觉得顾之舟宽阔的肩膀像是扛着一座大山，肩背也显得有点佝偻，摸烟盒的手颤抖不止。</p>
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护士正要上前提醒他这里不能抽烟，被院长一个眼刀给杀了回去。</p>
谭阳也没有说话，狭窄的走廊里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，却无敢发一言。</p>
空气静得让人喘不上气。</p>
伴随着打火机发出的脆响，顾之舟深邃的眼眸隐没其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