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瑶见柳婉婉终是记起了自己，不知怎地鼻子一酸，跪在她膝前哭了起来。</p>
“姑娘！两年前的中秋节，府上忙碌，阿瑶整日不得空进食。又赶上老夫人，身子不爽，阿瑶被指了随医官跑腿拿药。中途还去了柳府，若不是得姑娘赠月果，阿瑶恐要饿晕在半路，要是弄丢了入药的百年老参可就误大事了，阿瑶也许活不到今日……”</p>
婉婉轻扶了她一把，</p>
“……阿瑶起来说话，我记得当日过节，你却缩在角落，手脚冰冷瑟瑟发抖，并不知道你饿了整日。可想这些年你在这武雍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！”</p>
阿瑶起身后抹了把眼泪，</p>
“都怪阿瑶天生嘴直，藏不住话，所以把府上的掌事女使都得罪了。入府五年了，还是个三等奴婢，也倒全了我跟姑娘的缘分。”</p>
婉婉莞尔，柔声问道，</p>
“若是真的要跟在我身边，以后的日子可能还不及在膳房。你可想好了？”</p>
“阿瑶不怕，姑娘对阿瑶有恩，阿瑶愿意服侍姑娘。……虽然少将军还没有十分看重姑娘，但以后慢慢就会好的！”</p>
“做个伴儿也好，只是你这嘴急的毛病得改！”</p>
婉婉放在腿上的双手缓缓翻掌向上，又侧着贴抚到自己的小腹上，吁了一口气，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。</p>
“嘶……”</p>
阿瑶见状，揪心地上前，</p>
“姑娘！是肚子疼了？我就知道，药量下的这样重是会出事的！我去给姑娘找大夫！”</p>
柳婉婉疼的脸色发青，顾不上喊住阿瑶，人已经飞奔出了厢房。</p>
“这丫头……性子急了些……嘶……”</p>
柳婉婉缓步来到窗前的一盆兰草旁，回身谨慎的看看。</p>
四下无人，才取出银针，撩开衣衫，分别在自己的水分穴、中脘穴施针，又用左手指甲用力抠压内关穴。</p>
不多会儿，便把刚才喝掉的避子汤吐掉大半，都吐在了兰草的花盆里。</p>
理好衣衫收起银针，婉婉还是觉得小腹隐隐冷冷的坠痛，细细算来，这是自己的小日子提前了。</p>
半月来，家中突逢巨变，父母双亡，下狱，被贬，为奴，这些事情让柳婉婉都顾不上，为枉死的爹娘哭上一鼻子，又不停重生轮回，怎还会记得自己葵水的日子。</p>
“也罢，刚好可以说成是喝了避子汤宫寒所致才下红，，且遂了她们的愿！”</p>
柳婉婉用衣袖擦了擦嘴边酸涩的药汁，眼底的寒意蔓延，</p>
“煞星、狐妖？还真是抬举我了……”</p>
阿瑶慌慌张张要出府请大夫，却被门房的护院拦住了，吵闹声引起了准备晨练的乔楚天侧目。</p>
“胡扯什么？府上哪里来的柳娘子，你这婢子，莫不是想趁乱，私逃出府去吧？”</p>
“我没有胡扯，是少将军今晨收的通房！夫人赐了避子汤，姑娘体弱下了红，人疼的脸都白了！快让我去请大夫呀！”</p>
乔楚天拧眉敛目，</p>
“子成！”</p>
“在！”</p>
“你脚程快，去请个稳妥的女医官，把那丫头喊回来！”</p>
“是！”</p>
乔子成是自小养在乔楚天身边的伴读，忠心能干，尤其轻功了得，少将军的大小事务都办的妥帖。</p>
很快阿瑶便返回了院中，见到活阎罗一样的乔楚天，不禁有些害怕。</p>
“夫人赐了避子汤？”</p>
乔楚天竖着眉冷冷地问道。</p>
“避子汤虽是夫人下令煮的，可药量是被沈女使加了倍的。姑娘身子本就弱，怎经得住这么猛的药，少将军快放阿瑶回屋伺候吧……”</p>
乔楚天身有怪病，没办法求取高门贵女，也不敢跟世家宗族议亲，侯夫人和老夫人为了乔家子嗣，也没少往前院塞人。</p>
她沈青是个什么东西，乔楚天不是不知道。</p>
在柳婉婉入府前，他根本不削花任何心神来理会后宅之事。</p>
可一夜之间都变了，乔楚天蹙眉深思，从今日起，这府中便多了份牵挂。</p>
待阿瑶引着少将军来到南厢房，柳婉婉唇无血色，额发淌汗，卧在躺椅上卷曲着身子。</p>
眼看着清晨还好好的人儿，才不过一个时辰，便像霜打的鲜花蔫儿得没了生机。</p>
见乔楚天现身，柳婉婉咬着牙强撑着起身，却被来人免了礼数。</p>
“你且歇着，医官很快就到！”</p>
看着柳氏身上依旧还穿着粗使奴婢的麻布外衣，乔楚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