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底带着一缕疑惑，瞳孔幽幽地泛着光，却又很快地敛了下来，只朝屋门口瞥了一眼。</p>
老夫人刚进去，也就眨眼的功夫，人又尴尬地退了出来，蹙着眉对所有人说道，</p>
“行了，都散了吧，今日的事情就在这里了了，谁要是敢多嘴，家法处置！”</p>
还不清楚状况的韩清婵也想去看看乔楚天，却被武雍侯拦住了，</p>
“薛神医说我等可宽心，你就莫要再多事了，有什么，明早再说吧……”</p>
乔延江向来威严疏离，他发了话，韩清婵不敢不从。</p>
老夫人理了理衣襟，冷清的吩咐道，</p>
“命人去煮碗避子汤来，一会儿人醒了，赶紧把药喝了，再带来我院子回话。”</p>
丽娘福身应是，便扶着老夫人往回走，来到柳婉婉身前顿住了脚步。</p>
婉婉垂目，盯着那双枣红的鞋面静心等着。</p>
“今夜多亏了柳姑娘，看来姑娘还真是我侯府的贵人……”</p>
“老夫人谬赞，只是刚巧婉婉自小喜爱医术药典，粗略通些针灸之术。少将军福泽深厚，这头风之症应是后天所得。奴家不才，通过针灸止痛、草药香薰等术调理，或可以将之慢慢根除。”</p>
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，却很快又冷了下来，语气依旧沉稳道，</p>
“你所言非虚？”</p>
“若老夫人不弃，婉婉愿意尽力试试，以报侯府庇佑之恩！”</p>
柳婉婉谦卑恭顺，轻声细语，半分不多半分不少，不得不让老夫人在心里称赞一句，</p>
‘不愧是太傅嫡女，难怪太子对她念念不忘……’</p>
“天儿十四岁那年始，便不知缘由，不定时日地频发头风，连那薛神医也未曾敢言可以根除，柳姑娘……”</p>
“老夫人放心，婉婉罪奴一个，已无人可仰仗，唯有尽全力医治少将军，才好舔颜栖身于侯府。婉婉若有半句虚言，任凭老夫人处置。”</p>
大雍建国短短十数载，武雍侯府的人丁单薄，在众多世家宗族里更不上数，子嗣是老夫人眼里最看重的。</p>
她一心记挂着乔楚天能早日娶妻生子，若是真的能根除此病，倒是再好不过了。</p>
老夫人轻轻用手扶了一下婉婉，声音真切了几分，</p>
“那天儿的身子，就拜托柳姑娘了。”</p>
婉婉屈膝，将身子福得更低了些，待阿瑶上来扶她，抬眼再瞧，人已经走出几十步远了。</p>
“姑娘！”</p>
“嘘……回屋再说！”</p>
婉婉生怕阿瑶这张嘴急着现眼，便带着人匆匆回了若芳斋。</p>
“你方才要说什么？”</p>
进了卧房，安坐在梳妆铜镜前，婉婉才小声问道。</p>
“姑娘，您可听见老夫人让人准备了避子汤？”</p>
柳婉婉这才想起，刚才以银针封住乔楚天的穴道后，护院们把人往床榻上挪时，她看见沈青穿的清凉，脖颈青紫，靠在榻边昏睡，而榻上褥中，竟也有一小片扎眼的红。</p>
当时顾不得避讳，只想着上前查探人是否还活着，摸了脉象鼻息，确定她只是昏厥后才觉着这场景羞臊，便急匆匆地推了出来。</p>
“那沈青大难不死，还得了少将军恩宠，可她本就是老夫人塞到前院去的，为何也会赐避子汤？”</p>
婉婉敛了敛眼底的冰冷，心中默默道，</p>
‘这老夫人不光是看不上前世我这个罪奴通房，在她眼里，这一世的沈青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。这些棋子的性命都不重要，只要能证明乔楚天可以与人同房，那便完成了使命，她又怎肯在嫡妻进门前让庶子出生。’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