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婉婉垂着脸，可心里比谁都有数，</p>
‘沈青这一世走了我的老路，算是因果循环，她的这份报应不算过，只是这便又得罪了老夫人与丽嬷嬷……乔楚天，你须得对我动心才好啊！’</p>
想到这儿，婉婉又轻轻抬眸，乔楚天的双眼倒还是盯着自己，未曾移开。</p>
“天儿，既然你身体已经无碍，随为父去书房说话。”</p>
乔延江起身，跟老夫人辞了礼，便大步去了劲松堂书房。</p>
乔楚天微蹙了双眉，这才作揖与诸位长辈见礼，转身离开之际，那枚兰草香囊在他身侧，像是一颗定心丸，装进了婉婉的视线之中。</p>
乔延江对乔楚天自小就极为严厉，八岁便带着他在战场拼杀，小小的孩童几经生死，冷漠狠厉也便就此养成。</p>
“此次借兵北凉，是个好机会，明日上朝，自去请旨领兵，太子亦不会同你争……”</p>
“儿子不想去！”</p>
乔延江原本坐在书案后，整理着公务书简，听到乔楚天的话，手里的动作顿住了。</p>
“哼，是什么时候开始，让你觉得为父是在同你商量了？”</p>
声调不高，语气却重了几分。</p>
武雍侯乔延江是在尸山血海里，拎着当今圣上的裤腰带把人送上龙椅的，只是大雍建朝之后，随着年纪增长，收敛了锋芒与脾气。</p>
乔楚天清楚的记得，在自己被敌人举刀劈砍围攻之际，身为父亲，乔延江明明看见了自己命悬一线，却依然冲去斩杀敌首，任凭自己从鬼门关狼狈的爬回来。</p>
在众将士眼中，他是威望甚高的开国将军，在乔楚天眼中，他却是个冷酷的上将。</p>
若乔延江对所有子嗣都如出一辙，乔楚天还不会这般怨气深重。</p>
大雍建朝那年，他的庶弟出生，自此他才发现，原来乔家也能看到父慈子孝，舐犊情深的画面。</p>
原是乔延江对韩清婵无情，乔楚天便从没感受过父亲的疼爱。</p>
乔延江眼中，乔楚天却像极了年轻的自己，可他始终是子，子不得违父令，就如同兵不得违将令无二，乔楚天本不该说出此等悖逆不道的话来。</p>
“儿子近日身体不适，恐频发头风，恕难从命。”</p>
乔楚天的眼中没有丝毫动摇，更没有自小便融进骨血的对父亲的敬畏，现在只剩下灼热坚毅。</p>
乔延江这才抬头正视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，片刻之后，又垂下了眼眸，冷笑着说道，</p>
“方才看见了，那医女可治你头风，带着去吧，这是为父能做到最大的让步，别再得寸进尺！”</p>
乔楚天面无表情，只轻眨了一下星眸，双手抱拳道，</p>
“儿子领命！”</p>
语罢，转身离开，仰头阔步间，那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其微妙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