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家失礼了，虽不知晓家国大事，却只知道少将军现下是根除旧疾的最佳时机，须得静养月余，配合针灸之术疗愈。不得妄动杀伐之念，否则一念遁入狂魔之道，任谁也再无回天之力了……”</p>
柳婉婉低眉顺眼，却言之凿凿，声小然势强。一时之间，满桌人倒是没有一个能对她的话提出半分质疑。</p>
乔楚天更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她，那眼神里有思量，单眉轻挑，瞬而眼眸又明亮了许多。</p>
“哈～如是这般，我也不好久留，扰了乔兄静养，这便告辞！”</p>
李阔起身，冷冷的瞪了一眼乔楚天，拂袖而去。</p>
让四皇子这样一顿折腾，桌上的饭菜也都凉了，柳婉婉最后也不知道这家宴是何味道，乔楚天命乔子成将她好好地护送回若芳斋，自己则跟着侯爷去了书房议事。</p>
“你让她那样说的？”</p>
乔延江压低了声音，闻之便明白，他已然是动了怒气。</p>
“是，儿子本就不愿出征，这您是知道的。李阔突然而至，难不成要当面得罪于他？”</p>
“你！莫要因为一时贪恋女色，误了军国大事！”</p>
乔延江怎会不知，乔楚天去与不去，皆因这柳婉婉。</p>
“原来儿子在父亲眼中，竟与李阔那般目光短浅？”</p>
瞬息之间，将一腔怒火压制于胸内，武雍侯乔延江这才抬眸正视，倒是要看看乔楚天作何解释。</p>
乔楚天神色淡然，幽幽地说道，</p>
“今日之前，儿子都误会父亲了，我还以为父亲，真就不争……”</p>
乔延江的脸色暗了下来，眼中游走的阴冷不再徒加掩饰。</p>
“父亲不是不争，而是表面上要看起来不争而已。即使如此，何以要让儿子去争？难道我就不能，也看起来不争吗？”</p>
乔延江在自己的书案后沉着身子坐下，手肘支在椅子扶臂之上，双手指尖合十，置于双眼之前。</p>
他仿佛是丛林中，正瞄准猎物的猛虎，鼻息重重地呼着，似乎躯体之内的猛兽在隐忍不发。</p>
“父亲不必担心，如今曹丞相与皇后联手，四皇子势头强劲，若是他做了这抚北军统帅，恐怕穷途末路的太子将会孤注一掷，如此好看的两虎相争，只需顺势而为便能看到，难道不正合父亲的心意吗？”</p>
乔楚天的眼神阴鸷，他在闯进若芳斋的那一刻便打定了主意，谁也别想从他这里把人夺走。</p>
“李阔空有一腔热血却毫无行军经验，即使借着皇命统帅抚北军也恐难笼络军心。抚北军中有不少平南郡王的旧部，两军交戈，刀箭无眼。得全须全尾地回来才能领受军功，若是回不来，追封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，父亲觉得呢？”</p>
“嗯，还有，北凉王膝下有一公主，听闻文武双全，却一直未择婿，想是留着要与大雍联姻。北凉乃军事要塞，李阔若能求娶北凉公主，对太子的威胁更甚。可太子已与广阳县主订婚，公主怎可为妾，这样一来，太子娶不到，李阔也不能娶，公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。若公主早夭，北凉必将生变。边境动荡，需得重用武将，父亲还担心儿子没机会立军功吗？”</p>
乔延江将十指交错，移到了鼻下，只为掩饰自己倒吸的那口冷气。</p>
“你竟早已谋划到这般地步，倒是为父大意了……”</p>
乔延江眼尾褶皱显现，看不出是对乔楚天这般腹黑算计的赞许，还是庆幸他没随了韩清婵那一根弦的心肠。</p>
“你可知晓，当今的那个至尊之位……”</p>
“儿子都明白，只因他们姓李罢了，天道不可违。可若是李姓一族自己作死，何以天下不能改姓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