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跪地近在咫尺，那把匕首刺入沈青脖颈的瞬间，溅了丽娘一脸的鲜红，而她自己脸上的血色却早就尽退于足底。</p>
没有给沈青任何机会分辨，外人口中的人屠乔楚天，本就是这般杀伐果决，冷酷无情。</p>
于理，他已说明，悍妒的妾室伤及家奴性命，传出去折损侯府男丁姻缘；于情，他更是早就表明了立场，连避子汤都不让赐，如此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遭遇行刺，现在更吓得面无血色，她沈青一条命还嫌不够来偿。</p>
若是想要让柳婉婉在侯府后宅安生，乔楚天今日这杀鸡儆猴的戏码必是要做得干净利落，左右是搏了老夫人的面子，倒不如快刀斩乱麻，也好是个威慑。</p>
院里众人各自震惊连连，上至老夫人，下至府中护院各个都汗湿了额角。</p>
一条鲜活的生命，没有悲愤痛骂在先，没有家规责罚在后，上来就一刀捅中要害见佛祖去了。</p>
还要淡然冷清地说一句“还给你”，仿佛还匕首才是本意，杀了她倒显得过于随意了。</p>
丽娘跪在最近处，她目及之处尽失去了颜色，不黑不白，成灰一片，只觉五内惊惧忧恐，浑身使不上力气。</p>
老夫人虽说见过的惨烈场面不少，只是这般猝不及防，也震惊到无法站稳，好在沈冷尘惊恐之时下意识地靠到了老夫人身边，这才顺手将人扶住。</p>
而身为其母，韩清婵不可置信地捏着手中的丝帕哀呼了一声，</p>
“唉……”</p>
她眼前的乔楚天似换了个人，也不见旧疾复发的那种狂暴，就这样漠视一切，孤高的眼神阴冷至寒，仿佛在他眼中，沈青早就该死一般。</p>
所有人要么惊诧地看向乔楚天，要么不忍，紧着把目光从惨死的沈青身上移开。</p>
唯独只有一人，眼底蔓延着复仇的痛快，站在乔楚天身后，柳婉婉一直看向沈青，从她还是沈青，一直到她变成一具尸身，都未曾眨过一下眼。</p>
彼时，医官从屋内出来复命，看见院中惨象也先是一惊，而后赶紧白着脸低头禀报，</p>
“启、启禀少将军，那位嬷嬷幸好未伤及要害，只是失血过多，需得进补修养，现已处理好伤口，已无大碍了。”</p>
“有劳医官。”</p>
“若芳斋戾气过重，这几日婉婉挪去雅苑正屋，省得夜里招了梦魇，待田嬷嬷痊愈再做打算。”</p>
说完，乔楚天便当着所有侯府女眷的面，牵起了柳婉婉冷冰冰的素手，直奔着自己的正屋走去。</p>
阿瑶傻了眼，怔在原地都忘了要跟上去，亦或者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过去，</p>
‘娘子如今正在小日子里，这挪去正屋，少将军歇在何处？’</p>
“少将军，太子殿下驾到，现正在府门口，与侯爷一同下朝，说是来探病。”</p>
乔子成脚程快，飞奔着进来通禀，这才给了老夫人醒神的时间。</p>
“快，抬下去吧，府上来了贵客，都打起精神，莫要再惹出事端！”</p>
这句是说给愣在院中的丽娘听的，方才当着乔楚天的面不知轻重，拿着府上老人的架子说了那许多，这才被溅了一脸的血。</p>
丽娘连滚带爬地起身，扶着半软的膝盖，掏出手帕紧着把脸擦净，这才战战兢兢地缩到老夫人身边去了。</p>
乔延江与太子李睿谈笑风生，这一进到雅苑便对降至冰点的气氛有所察觉。</p>
可李睿始终是外男，并没有觉得众人脸色有何不妥，许是见到他的人都要先行见礼，待平身后，便都各自安抚好各自的心神罢了。</p>
“见过太子殿下，殿下万福金安～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