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深，团圆儿偷偷溜出了房门。</p>
如她意料之中，陆清野正坐在小院的阶上，自己仰着头看月亮。</p>
团圆儿悄悄走到他身后，发出“嗐”的一声，陆清野显然没有被吓到，只是微笑道：“团圆儿还没睡？”</p>
“山神哥哥真没意思。”团圆儿努努嘴，在他身边坐了下来。</p>
她用手撑着自己的小脑袋，眼睛亮晶晶像一只小动物，可可爱爱地问陆清野道：“山神哥哥想吃白糖糕吗？”</p>
“子时都过了，再吃点心，小心牙都烂掉。”陆清野看着团圆儿，好笑道。</p>
但是团圆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，被他吓唬吃了甜食以后会烂牙，便着急地去捂自己的嘴，深怕晚了一步牙就真的要坏掉了，她仍笑眯眯地看着陆清野，像只有狡兔三窟的小兔子，或是等着小鱼上钩的小猫咪。</p>
她笑道：“问山神哥哥吃不吃，又不是团圆儿要吃。”</p>
她说着，右手在陆清野面前一翻，手指微动，掌中竟凭空出现了一块白糖糕：“喏。”</p>
“团圆儿变了。”陆清野伸手捏起那块白白的糕点，状似漫不经心地说。</p>
“是吗？”团圆儿歪歪头。</p>
“是呀。”陆清野吃了一口手中的点心，“今日我见到世子，他与我说团圆儿的魂魄与寻常不一样了，我方才悄悄看了一下，确实是不同了。”</p>
他说着这话，却不敢再看团圆儿的脸。</p>
他问：“……是什么时候？”</p>
“你好笃定。”团圆儿看起来颇为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，“是那日你以我手上的镯子，与我移形换影互换了位置，风伯见了我后，便施了法术修补了我的魂魄，许是因为感觉有缘？”</p>
陆清野道：“你又忘了，我是枕寒山的山神，我若有意，山上的一切我都可以知道——所以我还知道，你回山以后去了地牢。”</p>
团圆儿努嘴道：“以后都不能背着你做坏事了。”</p>
“你……”陆清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。</p>
他尚在犹豫迟疑时，团圆儿已经自己抢先道：“但我还是谢团圆，还是团圆儿，以后还是叫你山神哥哥。”</p>
她也不再看陆清野，而是望向小院的院墙之外。</p>
枕寒山共有三峰，一峰更比一峰高，最高的山峰之上就是枕寒山的正殿，不到一半就要别人背的代旭。</p>
此时月明星稀，从清虚子的小院望去，主殿几乎高耸入云，清风吹过，山峰上的松柏轻轻摇晃枝丫，仿佛山的轮廓也轻轻晃动。</p>
枕寒山的宁静淡泊，仿佛千万年未曾变化。</p>
团圆儿看着这风景，心中欢喜：她是如此喜欢枕寒山，无论是前世，亦或是今生。</p>
“你不想叫师兄知道？”陆清野问。</p>
“往日之日不可追。”团圆儿声音平静之中带着一丝委屈，“我就只是我，我就只是团圆儿。我不想叫任何人知道。”</p>
陆清野轻笑一声：“我可以假装不知道。”</p>
“可你已经知道了呀……”团圆儿努努嘴，“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