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那女子日日都来。</p>
每日前来,都要考教她的功课。</p>
直到某一日,元山君终于能和她过上四招,那女子眼中终于有了喜色,“不错,等你何时能同我过够十招,便可以出去了。”</p>
说罢,又乘月而去。</p>
元山君回味着她这句话,总觉得有一丝别的意味。</p>
日子就这样晃眼而过,元山君练会了一整本昆吾剑谱。</p>
她也终于在那女子手下撑过了十招。</p>
就在她气喘吁吁之时,那女子粲然一笑,“你学成了。”</p>
然后她的脸渐渐模糊起来,周围的景象都扭曲起来,天旋地转,她的脑袋晕晕乎乎。</p>
再睁眼,她又回到了沈府。</p>
熟悉的床,熟悉的窗子,还有……熟悉的人。</p>
沈轻舟正趴在她床边浅眠,他的眼底有一片青色,人也瘦了许多,下巴处已冒出青色的胡茬。</p>
元山君看着他的眉眼,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。</p>
可她没想到自己刚一碰上,手腕便被抓住,沈轻舟睁开眼,神情激动,“你醒了。”</p>
“我睡了多久?”元山君问。</p>
“整整七天七夜。”沈轻舟道。</p>
元山君忽觉一阵恍惚。</p>
她明明已经在那个幻境中度过了六个月,怎么才过了七天?</p>
“你别动,我去给你拿吃的。”沈轻舟站起来,将她扶好靠在床上,从旁边的火炉上取下来一个小瓦罐,乘出一小碗汤端过来。</p>
他拿勺子舀了一勺,轻轻地吹了几下,递到元山君嘴边,“快尝尝,文火慢炖的老母鸡汤,最补了。”</p>
元山君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,确实不错。</p>
“你亲自熬的吗?”</p>
“自然,”沈轻舟又递上来一勺,“想着你醒了就能喝上,炉子片刻不敢停。”</p>
元山君心中有些感动,热汤进了肚子,暖意流遍全身,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踏实又真切起来,仿佛之前那六个月的经历都是一场缥缈的梦罢了。</p>
她笑了笑,接过沈轻舟手中的碗,“我自己来,你跟我讲讲,最近都发生了什么?”</p>
沈轻舟神态低落,“近日来出了许多事。”</p>
元山君闻言,皱起眉头,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勺子,听沈轻舟讲后面的事。</p>
“裴老爷发了同裴学文一样的病,在朝中告了假。后来,整个裴家都出了事。”</p>
“圣上雷霆大怒,将裴家一把火烧了,裴家人……俱陨……”</p>
元山君的心随着沈轻舟的话一点一点沉入谷底。</p>
她想起了那个温婉良善的裴夫人,想起了那个悲痛的父亲,想起了那个活泼热闹的裴学文。</p>
他们本可以好好活在这世上的,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,永别于世。</p>
“我记得,裴将军曾说过,将士死于疆场,方才是死得其所。”她道,“裴将军,定是遗憾的吧。”</p>
沈轻舟叹了口气,接着说,“后来,不止裴家,京城各处都起了这样的病,坊间人心惶惶,各样的恶事层出不穷。”</p>
“羽林卫又烧了好几处村庄,可仍然徒劳无用。”</p>
“那现在情形如何?”元山君实在吃不下了,将碗放在一旁。</p>
“不好,这种病越传越广,现下已经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了。”</p>
控制不住……</p>
元山君闭上了眼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