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北王的儿女齐聚一堂。</p>
床榻上，魏山河苍老的面容变得枯槁，双眼逐渐失去以往的光芒，逐渐变得浑浊。</p>
他望着床榻前的四位儿女，外加站在不远处的陈斯年，脸上没有悲伤，更多是一种释然和解脱。</p>
他的语气平静而缓慢，在做最后的嘱咐：</p>
“垚儿……你最大的优点啊，就是会做生意……所以我给你留了很大一笔财富……足够你在豫章巩固生意产业……”</p>
“鑫儿……好好练剑……马斯和苍狼来犯，你若不愿固守，就回真武山，和那些仙人们继续隐世修炼……不过若蛮子们继续南下，真武山怕是也会派弟子出动，有些事，你躲不过的。”</p>
外人称为剑痴的大儿子魏鑫，死死地抓着老爹的手，双目笔直，摇头道：</p>
“我不会回真武山，爹，您放心。”</p>
“我不懂带兵打仗，但杀蛮子，可不是什么难事。”</p>
魏山河欣慰地点点头，而后看向一旁的魏淼：</p>
“淼儿……凡是多与斯年商量，莫要固执己见，莫要一意孤行……你们二人当伉俪情深，同进退……我相信他日安定，斯年会治好你的癔症……”</p>
他的目光有些其他意味。</p>
镇北王好似知道魏淼已经身怀魔气。</p>
魏淼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水，微微颔首，一只手死死地握着陈斯年的手。</p>
看向小儿子魏森，镇北王继续道：</p>
“森儿，好好读书……”</p>
“长安已经陷落，暂且先别回去了……”</p>
“你和你大哥，都不懂兵法，北三省的兵家就全都交给四年……可有意见？”</p>
魏森摇头：</p>
“爹，读了那么多圣贤书，这点道理我怎能不懂。”</p>
魏山河又是满眼欣慰，最后看向陈斯年：</p>
“斯年……”</p>
“斯年……这北三省的三十二万骑……”</p>
“斯年……那庙堂如戏……”</p>
“斯年……那天下为棋……”</p>
啊，倒是真没活够。</p>
不过也好。</p>
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。</p>
我们这一代的事，已经做好了。</p>
剩下的，就交给你们年轻人。</p>
苏沐，我来找你了。</p>
镇北王缓缓闭上眼睛，走得平静又干净利落。</p>
善终。</p>
……</p>
没有秘不发丧，没有粉饰太平。</p>
十月廿九，盛天城全城缟素。</p>
镇北王出殡时，全城百姓痛哭送行，一路送至城外。</p>
陈斯年亲自带领万人，将镇北王棺椁送回幽辽乡下的老家。</p>
然而实际上，那只是一座衣冠冢。</p>
根据镇北王的意愿，陈斯年安排人手将其遗体火化，骨灰暗中送往黑水省，最终被他亲手撒在黑水河中。</p>
镇北王曾说，他死后骨灰一定要撒在黑水河，哪怕是死，也要换作黑水的亡魂，震慑马斯。</p>
……</p>
京城皇宫皇极殿。</p>
“哈哈哈哈哈哈！”</p>
“诸位爱卿！”</p>
“他死了！”</p>
“镇北王死了！”</p>
皇帝陈勾坐在龙椅上，眉飞色舞，没有一点皇帝的气势和威严。</p>
大臣中，有人欢呼应和，有人低头不语。</p>
然而他们内心统一都有一个想法，那就是陛下最近表现实在是太奇怪。</p>
单单是他的气色，哪怕是不懂医术的人都感觉到陛下现在是面色蜡黄。</p>
有时上朝，上一刻还一副任君模样，下一刻就满口的杀杀杀。</p>
实在是古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