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七，萧婵离开盛天城，与宗门弟子们回合，一同前往燕冀省边界。</p>
陈斯年没有阻拦，没有挽留。</p>
身处在动乱的时代，每个人都需要担起重任，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。</p>
新兵训练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。</p>
陈斯年没有催促负责此工作的将领加快进度，只是告诉他，再约定时间内完成就可以。</p>
而后，北三省的军务趋于平稳。</p>
宋无咎还能打理一段时间。</p>
陈斯年便让他暂行代理，自己去往其他地方，进行“实地考察”。</p>
最先抵达的便是黑水省。</p>
这里是大虞的北方门户。</p>
哪怕是黑水河与大兴岭这样的天险阻隔，哪怕守将是性格最为沉稳的姚翠花，陈斯年还是放心不下这里的防御工事。</p>
此前因为他发疯一般地进行“勾栏清除计划”，黑水省再也见不到此类灰色产生。</p>
而黑水省最北边的御马城，加固得一层又一层，甚至马匹都能在城墙上如履平地。</p>
这样做的好处是城池不容易被攻破。</p>
而一旦蛮子登上城头，御马城的兵家就不得不面对地势相对开阔的长久拉锯战。</p>
有利有弊。</p>
陈斯年抵达御马城，并没有通知姚翠花和其他兵家，只是独自一人在城内城外检查一番，便径直离开，飞往下一个地方。</p>
如今他即将突破到五品，灵气充溢，飞行速度奇快。</p>
半天的时间便能从大虞被北边，抵达京城脚下。</p>
陈斯年没有选择进京，而是绕开京城，前往燕冀省的边界。</p>
萧婵等一众天擎宗弟子应该已经抵达。</p>
他也没有选择去见夫人。</p>
而是从燕冀省边界，继续往西，直接进入山晋省。</p>
此时，山晋省已经完全陷落。</p>
无数百姓逃难。</p>
陈斯年走在官道上，放眼望去，尽是腐烂破败的尸体。</p>
乌鸦和秃鹫在尸体上进食，享受着这上天的馈赠。</p>
尸体中有壮年，老人，小孩。</p>
陈斯年面无表情。</p>
路上仍旧有逃难的百姓。</p>
他们面容枯槁，双眼空洞。</p>
无法想象，半月前还安居乐业的生活，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副样子。</p>
到底是是谁造成的？</p>
为什么大虞的兵家会如此脆弱不堪？</p>
云中城此前有铁城之称。</p>
上一次哪怕是城门被破，蛮子们未能伤到城中百姓。</p>
如今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云中城，而后吞噬整个山晋省。</p>
百姓们想不通，现在更没有时间去想。</p>
陈斯年往北走，逃难的百姓往南走。</p>
他不曾穿锦衣华服，而是一身古朴的黑色劲装，头戴一个漆黑斗笠，整个人看上去并不突兀。</p>
一位母亲，头发杂乱如枯草，手上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，怀里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，蔓延的绝望。</p>
她注意到陈斯年衣衫比较干净，就奓着胆子走过来，乞求道：</p>
“行行好……”</p>
“有吃的吗？”</p>
她刚说完，旁边七八岁的孩子直接扑通一声跪下，开始磕头。</p>
可他那蜡黄的小脸，还有和秸秆一样的四肢，让他做出磕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极度费力。</p>
陈斯年从纳戒中拿出一个袋子，将干粮分给她一下。</p>
女人和孩子甚至来不及道歉，就狼吞虎咽起来。</p>
旁边的难民瞧见这一幕，一个个双眼充血，也不管那么多，一股脑冲上来就疯抢。</p>
陈斯年没有制止，也没有推开他们，从纳戒中拿出一个又一个干粮袋子，抛出去。</p>
人们推搡着，争抢着。</p>
陈斯年眼神平静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