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弹飞出枪口只在眨眼之间。</p>
陆恩熙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司薄年是怎样开始的动作，又是为何突然发起进攻，等她意识到时，那杆端在他双手之中的枪，已经冒出了一层淡淡的青烟，预示着某种死亡。</p>
而他目光不改半分，瞳仁里肃杀比刚才更浓郁鲜活。</p>
陆恩熙的心跳明显慢了一拍。</p>
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数万倍，空间也由于时间的异常而出现了扭曲，以至于陆恩熙错误的以为，他们卷入了并不存在的宇宙黑洞，从而跳转了时空。</p>
不然，为何四周这样的静。</p>
静的连空气都似乎被抽空了。</p>
肖凛的呐喊声终止，那艘来势汹汹的大船也戛然停止在水面上，就连水波的涟漪都好像固定在了一个特殊的轮廓。</p>
巨大的轰鸣导致陆恩熙耳朵暂时失去了听觉，眼神太专注的看司薄年，以至于没有了多疑的思考空间。</p>
许久，她看到司薄年放下枪支，又恢复了平常的泰然。</p>
接着，司薄年双手分别轻轻揉了揉她的两只耳朵。</p>
陆恩熙看到他的嘴巴上下开合，听不到声音，但能分辨出他的意思是对不起，没有提醒你。</p>
她摇摇头，近乎崇拜的搂住他的脖子，因为听力受损，她也不知自己的真实声音有多大，凭着本能喊了句，“我爱你！”</p>
那双温软的手，停在她耳朵上，证明主人的情绪波动很大。</p>
陆恩熙扬起嘴角，又重复一遍，“我爱你！薄年我爱你！”</p>
兴许是血液被枪声点燃，兴许是生死之间骤然发现了自己的心意，陆恩熙极力喊着他的名字，想把内心的声音告诉他。</p>
怕来不及，怕留下遗憾。</p>
司薄年捧起她的小脸儿，落下一吻。</p>
船上。</p>
被紧紧固定在木头上的容颜，痛苦地闭上眼睛。</p>
她以为自己的双眼已经彻底干枯，此生都不会再有泪水，可是看到月光与灯光照亮的小船上，紧紧拥抱的两人，听到陆恩熙喊出来的话，那颗早已破碎的心脏，还是尖锐的疼痛起来。</p>
薄年哥哥……</p>
我终于等到你了，我也……终于失去你了。</p>
她低头下头，滚烫的泪水被风吹向夜色。</p>
那些不该留存的期待，终究是一个人的心甘情愿。</p>
她耳边，传来April的声音，没有温度，也没有嘲讽，“你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天。”</p>
十分钟前，April和肖凛所在的房子被炮弹夷为平地，大火将地面上的建筑焚烧殆尽，她和肖凛在一群保镖的护送下，成功离开，直接上了停在地下的潜水艇。</p>
潜水艇直追这艘大船，她顺利从船底的秘密通道上来，走到了容颜的身边。</p>
船上只开了昏暗的应急灯，十字交叉的木桩旁边有一个很大的防弹挡板，她就站在挡板后面。</p>
是以，她看清了小船上发生的一切，也看到了司薄年飞出去的子弹，是怎么样不可思议。</p>
肖凛用扩音装置，特意制造了立体音响，司薄年没道理能从四面八方的声音中，分辨出肖凛的位置。</p>
可是，他射击的方向，分明就是肖凛的藏身之所。</p>
司薄年，他是神吗？</p>
容颜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眼神，空洞的目光看破万世，不带半分怜悯，亦没有丝毫眷恋，“你应该关心关心你哥，或许他已经被司少打死了。”</p>
April对肖凛的尿性还是有一些了解的，但她态度很冷淡，“不得不说，你迷恋司薄年这么多年是有道理的，那男人，有点能耐。但肖凛敢挑衅他，也不是抱着送死的心态来的。没错，司薄年开枪的位置，就是肖凛大致的藏身点，但是我不认为司薄年有本事一枪爆了他的头。”</p>
容颜冷笑，“孬种。”</p>
躲在背后，就是孬种！利用女人，更是孬种！</p>
April不否认，也不替肖凛说话，“他是可恶，但他说的也是实话，你的黑历史，被他彻底揭露，今天在场的所有人，都听的一清二楚，你和司薄年，就别想了，何况他身边有个陆恩熙。”</p>
容颜望着灯光下的司薄年。</p>
遥远的记忆跋山涉水，清晰如昨。</p>
和她记忆里挺拔贵气的男人别无二致，那般耀眼。</p>
她早就放弃期待了，如此惨败的自己，不配他。</p>
“April，你爱过一个人吗？”</p>
April耸肩，不屑，“没必要。”</p>
“所以你不懂。”</p>
April懒得去询问爱情这种玄学问题，咔哒上膛，旋即将手枪瞄准了容颜的脑门，“容颜，认识这么多年，虽然咱们的身份始终是对立面，但我偶尔还挺佩服你，那么咱们最后赌一把，司薄年会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。”</p>
说完，April大声喊道，“司薄年！容颜在我手上！”</p>
空旷的夜色中，女人高八度的声音格外嘹亮，很有穿透力。</p>
快要靠近船身的司薄年和陆恩熙，自然听的清楚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