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的伤兵都躺在一张大通铺上,有的闭着眼打鼾、有的则是躺着直哼哼、还有的靠坐在枕头上发愣,整体都是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模样。</p>
李惊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,走上前来到一个坐着发呆的年轻士兵面前,那士兵手臂受了伤,正打着绷带,有浅浅的血渍从伤口处渗出来,染红了纱布。</p>
年轻士兵正看着自己的脚尖愣神,忽然面前一道黑影笼罩,他迟缓的抬起眸子,却看到一位身着青色圆领袍的少女。</p>
“你...”</p>
还不等他出言询问,少女便将一张刻有“庆元县署”的牙牌举到他面前,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:</p>
“我是庆元县县衙主簿,现下正在查案,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一下。”她的声音冷淡而沉静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。</p>
那年轻士兵只能讷讷点头。</p>
“你可知,陈知陈大夫在宁州大营里做了多长时间的军医?”</p>
那士兵闻言似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,慢慢道:“我参军时就在了,怎么也得...三年往上了...”</p>
李惊鸿瞧他说话慢条斯理,眼神也有些呆滞不由得心中疑惑,她眼眸微眯,语带探究又问:“六日前鞑子夜袭,你们那天夜里在做什么,为何竟没有警觉?”</p>
年轻士兵听到鞑子夜袭,眼神瞬间一滞,“不知道啊...当时我们都很困...放哨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...”</p>
“困?”李惊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,一个哨兵竟然放哨的时候犯困?“就算困,看到敌军靠近难道不会瞬间清醒过来?怎么会让鞑子夜袭大营?”</p>
面对李惊鸿眸中质问的冷光,士兵又慌乱起来:“当时的情况...我实在是记不甚清了,好在叶都尉恰巧在城楼上路过,及时敲响了警钟...这才力挽狂澜...”,他脸上都是愧色,看他一身的伤,李惊鸿也不忍再问,只能气闷的拂袖而去。</p>
宋祁玉正在帐外和几个医官说话,见到李惊鸿一脸冷色的掀帘出来,不禁询问道:“如何,有线索了吗?”</p>
李惊鸿摇了摇头,她心中微微有些惭愧,本来是要调查给陈知下毒的凶手的,她却审问了一番夜袭时的事情,是以她又主动道:“我想再去陈知的职房搜查一下,看看有什么线索。”</p>
宋祁玉点头答应。</p>
李惊鸿被人引着一个人来到军医的职房中,陈知的职房陈设简陋,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以及一个药柜,房中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模样,床上的被褥散着,想必是他走得匆忙忘了叠。</p>
李惊鸿先是去那药柜中翻找,里面无非是一些军中常用的金疮药、跌打扭伤膏之类的东西,除此之外便是纱布、绷带、药棉,并无甚异常的。</p>
可她坐上皇位那么多年,心性之中的多疑还是让她警惕起来,看起来越无异常的东西往往才是最有问题的。</p>
她自桌上取了一根灯烛点燃,微黄的烛光瞬间照亮了职房,她将那些跌打损伤膏的盒子一一打开查验,用银针拭取,在灯下观其呈色,又逐一放在鼻息下细闻,不放过每一处细节。</p>
忽然,烛火猛地一闪,室内黑了一瞬,李惊鸿瞬间警觉,环顾四周后却发现并无人靠近,只是待她再次低下头时,却发现烛台上的灯烛掉落在了桌面上,</p>
而那枚红蜡烧去外面那层蜡油之后,竟显现出一个青色的拇指大小的瓷瓶来,</p>
李惊鸿双目顿时一阵暗光闪过,立即扑灭了燃烧的蜡油,也不顾烫手,素手将那枚瓷瓶举到面前,打开放在鼻下一闻——蒙汗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