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沅摇摇晃晃站着,眯着眼睛往畅颐苑看了一眼,差不多了。</p>
“我的海棠花不见了,你去帮我找回来。”司沅一手抓着他的胳膊,一手指着空荡荡的腰间。</p>
李弘暄仔细一瞅,确实没有了。</p>
身后内侍总管连忙上前,“奴才现在就带人去。”</p>
“等等,”司沅立即制止,“李弘暄,那个只能你去找!”</p>
她焦躁地跺着脚,口气满是无理取闹。</p>
李弘暄回头看了一眼,又不放心她。</p>
司沅忙不迭催促,“你快去吧,我在这里等你。”</p>
丛丹上前扶住司沅,李弘暄叹气,只好转身回去。见状,内侍宫人也要跟上去。</p>
那多人怎么能行?</p>
司沅一把揪住内侍总管,“你们回来!把我扔这儿他不放心!”</p>
李弘暄只身折返。</p>
内侍等人果真等在原地。</p>
直到那身影消失,司沅才松开丛丹。</p>
“你们都回去吧。”</p>
湿湿凉凉的和风伴着清清冷冷的声音。</p>
“皇后娘娘?”</p>
一干人有些没反应过来,这眼前的人分明清醒得很,根本不是方才那个撒娇痴缠的醉酒皇后。</p>
“全部退下。”</p>
不怒自威,他们不敢不从。</p>
“娘娘,”丛丹有些迟疑。</p>
“本宫没事,都下去吧。”</p>
“是。”悉数离去。</p>
司沅转过身,怔怔望着河桥,没记错的话,这里是当初她落水的地方。</p>
她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畅颐苑,灯光已不复先前的敞亮耀眼,只隐隐有着微弱的烛光,必定和她预想的一样,花楹幽香,珠纱作缦,清风拂来,缠绵不绝。</p>
他肯定会喜欢的。</p>
司沅收回视线,抬手取下头上的凤凰花,扔进水中。</p>
属于他们俩的这段孽缘,也是时候结束了。</p>
司沅慢慢朝着岸边走去。</p>
魏姻芙说得没错,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人,那些事关生死,无法释怀,又如何能回到当初?</p>
姚氏、元氏、皇后、元璟,以及那些无辜的人......</p>
还有,赵珣。</p>
她最对不起的就是赵珣。</p>
辜负了他一生,还害他丢了命。</p>
她没能杀了李弘暄替他们报仇,已是愧对他们,又怎能同他</p>
继续孽缘——</p>
司沅一边走,一边落泪。</p>
她是他最信任的人、以命相护的人,却最终算计了他、背叛了他、抛弃了他。</p>
还是在这河岸边、花楹树下,他曾救过她的地方。</p>
夜风吹过,落花簌簌。</p>
司沅蹲下身,一朵一朵去捡,他说这叫凤凰花,可她终不是那个应该佩戴凤凰花的人。</p>
如果再来一世,她希望不要再与他们相遇了。</p>
没有相遇,就没有纠葛。</p>
她的裙裾里兜满了掺着泪的凤凰花。</p>
司沅靠着花楹树坐下来,抬头看去,明月别枝,花影摇曳。</p>
她闭上眼,真希望再睁开眼时,一切都能重新来过。</p>
唇上一热,酒气扑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