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朝堂我几乎肃清，苏融等人也会拥护你，唯有魏氏，”他缓了缓才又道，“不过现在也无妨了，只是，”他抬起眼，语气有些艰难，“李弘佑不可再留！”</p>
“京中有常骥与凌云不会有事的，你只需要扶持元麟顺利登基就好——”</p>
司沅忍了许久的眼泪，终于倾泻而下，嗓子哽得难受，“你这是跟我交代后事吗？”</p>
李弘暄疼得一头汗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，“是啊。”</p>
司沅抹了一把眼泪，咬牙道，“我本就是因为你才困在这里的，你要是敢死，我立刻出宫去！”</p>
正说着话，南星踏了进来，躬身一拜，“陛下，魏氏一族及党羽全部下狱。”</p>
李弘暄微微合上眼，南星便再次领命出去。</p>
“我已时日无多，即便要成为替人扫清前路障碍的工具，那也只能是你和元麟的。与其一日日熬着，还不如，还不如为你们除去最后的隐患——”</p>
他明知他们会来刺杀，却故意让他们得逞，不过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......</p>
司沅俯下身，抚着他的脸，泪眼婆娑，“不是的，李弘暄。”</p>
“你从来都不是工具。”</p>
司沅胸中大痛，使劲摇着头，在她心里他只是李弘暄。</p>
“娘娘——”</p>
司沅泪光中抬起眼，太医神色难看，欲言又止。</p>
司沅闭上眼，点点头，心像被人徒手撕扯着，泪水如何都抑制不住。</p>
李弘暄睁开眼，“你们，都退下。”</p>
一众人悉数退出。</p>
“沅沅，别哭，十年约定是我对你最大的谎言......请你原谅我，我若不那么做，你就不会留下来。”</p>
司沅爬起来，扶着他侧过身，与他面对面躺着，仔仔细细看着他的眉眼，“我知道的。”</p>
她又何尝不懂，那不过是他为他们彼此相处所找的借口罢了。</p>
“别怪我，我，就早在等这日了。”</p>
“我答应要给你一个交代的，可结果，我还是用我的命，狠心拉上那么多人陪葬，对不起。”</p>
司沅心中又痛又酸，“不，你才是最重要的。”</p>
李弘暄摸了摸她的脸。</p>
“你说帝王孤家寡人的，可，可我不是，”他微微笑了下，目光柔和，“你总是，那么心软，我怎么能放心？以后，没了我，你自己要多加小心。”</p>
“沅沅，我真的很爱你，也只爱你。”</p>
司沅流着泪，轻轻吻上他的额头，“李弘暄，你知道吗？第一眼就喜欢的人，无论重来多少次，都会再次喜欢上的。你是我第一眼就入心的人。”</p>
“我也是啊。”他笑容纯真，像一个怀揣秘密很久却未被人发现的孩子。</p>
司沅抚着他的脸，盯着那清透的眸子，舍不得移开眼。</p>
是啊，他若不喜欢她，她又怎么能有那么多机会遇到他？他们之间又有多少巧合是他故意为之呢？</p>
他声音越来越微弱，想要抬起手，“对不起，遇到我，害你掉了那么多眼泪。”</p>
司沅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，她的手上又是血又是泪，“李弘暄，我一直都爱你，一直——”</p>
司沅垂下眼睫，话未说完，心痛难抑。</p>
李弘暄像是困极，疲惫地闭上眼，浅浅笑着，如梦呓一般，“我知道，一直都知道......只有我死了，你才能无所顾忌地爱我。”</p>
“上一世，你死在我怀里，而这一世，死在你怀里，是我能为自己想到......最好的结局了。"</p>
他似是用尽所有力气，“如果......如果有下一世......还当我的妻子，好吗？”</p>
司沅紧紧抱住他，泣不成声，“好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