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衍霖愣怔地看了她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“家”是哪个家，微微一笑，“好。”</p>
车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下，房子内一片黑暗。</p>
苏诺站在车边，脚下像是生了根，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院子，房子，以及每一处细节。</p>
夜，蝉虫已入眠，独留树叶在风中乱舞。</p>
院中的绣球和月季盛放，瘦弱的枝头险些支撑不起繁花，压得弯下了腰，将小小的院落渲染出五颜六色。</p>
苏诺静静站了半晌，才走进院子。指尖划过盛开的花，花在指下摇曳，仿佛在欢迎她回家。深夜的露珠将手打湿，也沾满花香。</p>
她心底涌起一丝暖意，转过身，低头数着院落里的砖。数到第五排第八块砖时，停了下来，蹲下伸手轻轻一扣，一把钥匙出现在砖下。钥匙崭新，除了上面沾满了土，没有其他痕迹。</p>
门打开，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霉味和蜘蛛网。屋内一如当年他们一家三口离开时的模样，干净明朗。</p>
桌子上连积灰都没有，仿佛他们都不曾离开，只是这么些年的时光走丢了。</p>
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客厅，以前这里总是充满夕阳，餐桌上满满的食物，放学后两人在这里吃饭，饭后一起趴在这里写作业。</p>
她在餐厅站了片刻，餐厅能看见后院。后院的植物也都长得很好，还是当年妈妈最喜欢的那些花，以及她和余衍霖一起种下的山楂树。</p>
可，她再次走进这栋自己从小长大的房子，心中却充斥着不安和害怕。</p>
这里曾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地方，可却不知道为什么，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噩梦里。屋子寂静无声，漆黑一片，如同她无数次梦境。</p>
她握住了余衍霖的手，这次不一样，这次有他在身后，害怕的时候，她可以回头。</p>
苏诺紧握着余衍霖的手，沉默了好久，才说出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，“我一直不敢回来，也不敢去见他们。我...我总是在想，为什么他们当初不让我跟他们一起走。”</p>
余衍霖从进屋开始，心就一直揪着，听到这话，心口更像是多出了一个血窟窿。</p>
“孙许言！”</p>
许久，沙哑的声音有些颤抖，刺破黑暗。这是他时隔13年第一次叫她的名字。</p>
“不管当时的情景发生多少次，叔叔阿姨都会做一样的选择。你是他们的骄傲...”</p>
“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，我太笨了，查了那么多年的真相，什么也没查到。”苏诺深深吸了口气。</p>
余衍霖低头紧紧盯着她，“小囡不笨，叔叔总说小囡最聪明。他们最喜欢看你笑，看你滑滑板。他们要是知道他们的小言儿再也不笑了，才真正会伤心呢。”</p>
良久，苏诺抬眼，满眼含泪地看着他，眼泪再也不由控制地流了出来。</p>
“哥哥...”</p>
一声等待已久的称呼，将余衍霖的心揉捏得粉碎，伸手抱住苏诺，大手在单薄的背脊上顺着。</p>
“哥哥在。”</p>
“哥哥再也不离开了。”</p>
他无措地说着宽慰的话，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处，堵得胸口疼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