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衍霖再见到苏诺，恍如隔世。</p>
铺天盖地的大雨砸在驾驶舱上，白浪激起的浓雾在外弥漫。</p>
与这一切相比，她显得那么弱小。</p>
铁锈味盖过海水咸咸的气味，充斥着鼻息。鲜血染红了她的T恤，血顺着衣角和她的手，留到地上…</p>
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浑身湿透了的女孩，仿佛能感受到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悄然无声地消逝。</p>
苏诺双颊绯红，发着烧的体温滚烫，从紧闭着的双眼能看出她有多难受。</p>
他的手发着抖，生怕一用力就把捧在手心里的人碰碎。</p>
不知道是感受到他的靠近还是在梦中呢喃，她的声音轻得就像漂浮在空中的气泡，“哥哥…”</p>
余衍霖顿觉鼻尖一酸，握住她肩膀的手将她往怀中拢了拢，“哥哥在，哥哥来了。”</p>
她听见他的声音才微微睁开眼，轻咳了一声，像是想要将话说得更清楚，“我没事的，别哭了...皱巴巴的...就不好看了...”</p>
我向你借了运气，我知道你会来。</p>
苏诺极力地想把话说完，可她太累了，脑袋晕晕沉沉，说到一半还是放弃了。她有些懊悔先说了一句废话，可又想了想后面也是句废话。</p>
他的怀抱好暖，她好冷，好想睡觉。但余衍霖像个话痨，一直在跟她说话，每每要睡着就又被他叫醒，苏诺被吵得脑袋嗡嗡直响。</p>
他好吵，直升机的螺旋桨好吵，医院的机器也吵......吵着吵着，她实在坚持不住，还是睡着了。</p>
……</p>
苏莹远远望着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那个人。他整个人现在扶手椅里，双眼紧闭，一手搭在小腹，一腿横架在另一条腿上，悠闲地睡着觉。</p>
她快步走到许放跟前，猛地推了他一把，“苏诺在里面动手术，你在外面睡觉。你有没有心？”</p>
许放毫无防备地被猛推了一把，架起的脚连忙放下，眼睛微眯着，满不在乎地说：“我又不是医生，不在外面睡觉，难道要去里面做手术么？”</p>
“你至少担心她一下？”苏莹怒道。她刚离开了一小会儿，这人就在这里睡着了。</p>
“医生说没事儿，就是小伤口，包扎一下，输个血就行了。”</p>
他说完，又看了眼余衍霖，“难不成我还要向他一样哭一场？”</p>
苏莹白了他一眼，不想再说话，走到余衍霖身边坐下。</p>
许放似乎才察觉余衍霖的脸色不好，试图缓解一下尴尬，“放心，这丫头命大，还不怕死。以前受伤是家常便饭，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，也都活下来了。”</p>
谁知他的宽慰反而起了反效果，余衍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。</p>
苏莹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后背，“你才不怕死呢，你会不会说话？”</p>
她教训完许放，转向余衍霖，声音变得平静，“想不想聊聊她？”</p>
余衍霖抬头看着苏莹几秒钟，才点了点头。</p>
苏莹轻笑，“她要是知道我这么多嘴，肯定会跟我生气。”</p>
海边的晚风还有些冷，吹进高楼的窗内，将里面紧张的气氛悄悄降下。苏莹和许放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起了往事。</p>
许放记得第一次见到孙许言是在医院。小姑娘被纱布厚厚地包裹着，像个木乃伊，只剩下两个眼睛露在外面，胳膊上的白色纱布还被血染得粉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