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见松似月的心情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。</p>
谭阳破口大骂，杨思文尖厉的呼喊响彻走廊：“顾之舟，你这个畜生，你放开我儿子……”</p>
她挣扎着上来制止保镖带走谭阳，争抢间保温桶跌落在地，滚烫的汤汁四溅开来，整个走廊鸡飞狗跳，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。</p>
“都住手！”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拉开一条缝隙。</p>
松似月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。</p>
她一只手扶着墙，艰难保持着身体的平衡。</p>
另一手垂落在宽大的病号服里面，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，输血管被她拔掉了。</p>
她声音并不大，在嘈杂的走廊里简直称得上气若游丝。</p>
然而，那个瞬间顾之舟还是一眼看到了她。</p>
不等松似月说第二句，顾之舟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，把她打横抱了起来：“医生呢？没看到她在流血吗？你们都是死人吗？”</p>
随着他的呵斥，一声赶紧冲过去替松似月压迫止血。</p>
松似月眼神灰败，发丝枯黄，整个人轻飘飘的，像一朵干枯的花朵，没有一丝活气。</p>
顾之舟心如刀绞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，不停用额头去贴松似月冰凉的脸颊：“似月，你看看我，看看我……”</p>
松似月不说话，也不动。</p>
她了无生气躺在洁白的被褥间，任由医生围着她忙碌。</p>
因为太过干瘦，她双目微微凸起，眼睛虽然是睁开的，但并不聚焦。</p>
只有偶尔微闪的睫毛，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像个死物。</p>
顾之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松似月，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捧着松似月的脸颊：“似月，你看看我，看看我好不好？”</p>
孩子真的没了这件事，顾之舟在看到松似月这副憔悴模样，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。</p>
然而此刻，孩子没了，松似月也快死了。</p>
恐惧瞬间抓扯住他的心脏，让他几乎站立不稳。</p>
他拇指和食指捻着松似月的下巴：“似月，你跟我说句话，跟我说句话，咱们的孩子……他们骗我说咱们的孩子没有了，你跟我说说，不会的，对不对？”</p>
他这时候说出来，本意不是想惹松似月难过，更不是想要指责什么，他只是单纯想要松似月说句话。</p>
他迫切地想证明，她是鲜活的。</p>
“似月，似月……”顾之舟最后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。</p>
在他的一再要求下，松似月终于动了。</p>
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，松似月竟突然坐直了身体，笼罩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的胳膊紧紧勾住了顾之舟的脖子。</p>
这个姿势在外人看来是那么亲密。</p>
像是妻子搂抱丈夫寻求安慰。</p>
顾之舟简直受宠若惊，下意识搂紧了她单薄的身体。</p>
大手有意无意在她的脊背上摩挲：“别怕……我来了……”</p>
不等他说出下一句安慰的话，松似月苍白的薄唇便擦过他的耳廓，冰凉的气息寒冷彻骨。</p>
她的声音太含糊，顾之舟听不真切，只隐约听到了一个“孩子”两个字。</p>
当他再次把耳朵贴过去，就听松似月从薄唇中轻轻吐出另外一个字：“没了……”</p>
顾之舟入赘冰窟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