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景行看着张岩脸上布满惊惶，大声喝问，“怎么难不成你当了这么久的仵作，连这也看不出来？”</p>
仵作嗫嚅地开口：“小的，小的没仔细查看，小的该死。”</p>
“该死，你当然该死啊，这么一个简单的伤痕，这么明显的疑点，你都看不出来，我看你也不用继续当仵作了。拉出去剐了吧。”</p>
张岩吓得差一点尿裤子，他趴在地上磕头求饶。</p>
“傅大人，小的家里上有七十老母，下有七岁小儿，媳妇儿肚子里还有未出生的娃，小的愿意再重新验尸，大人不要剐了小的啊！”</p>
傅景行本就没有打算剐了他，只是吓唬吓唬。</p>
苏安然忙上前劝说，“少爷，暂且留他一命吧，人也不能说剐了就剐了。仵作验尸出错，也罪不至死。”</p>
傅景行偏过头，看了一眼苏安然。</p>
她显然是被自己这番话吓到了，同时又因为张岩那番话心软了。</p>
张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，傅景行冷冷一笑，说道：</p>
“哼，那你先滚下去。”</p>
那仵作看了看傅景行又看了看王鹤正受到了后者威胁的目光，当即叩头道谢，滚了下去。</p>
此时王鹤正对傅景行说：“大人，那仵作想来是没见过世面，毕竟咱们蜀州城也鲜少有此类案件发生。”</p>
“是吗？真的只是看不出来吗？不会是有个人让他看不出来吗？”</p>
傅景行戏谑第说道，随机又剜了王鹤正一眼。</p>
来之前他查阅过，这蜀州城确实二十年来都没有犯人被杀害的案例，但这足以说明这里有多不正常了。</p>
王鹤正心里本来就心惊，见傅景行这么问，更是胆战。</p>
可他哪敢承认，只得硬着头皮回道：“傅大人，下官确实不知这仵作这般不仔细，这牢里出了人命案，这个是大案，下官定会给大人个交代。”</p>
“交代？你给我什么交代？不如你好好地给我交代下，是何人能在这大牢里让一个犯人死了，又是谁这般不仔细的仵作查验尸体？你确实应该给本大人个交代。”</p>
王鹤正吓得立刻跪倒在地，“大人，下官是真的不知道啊。”</p>
“你不知道？好啊，将看守刘管家的府兵都宣上堂来，把刘文珍也给我带上来。”</p>
“得令！”王野大声说道。</p>
不一会儿，看守刘管家的府兵和刘文珍都带到了堂上。</p>
众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。</p>
傅景行对堂下的众人说道：“你们都是看守此犯人的，犯人死在了大牢，你们难辞其咎，”</p>
他慢悠悠地继续说道：</p>
“但是，现在本大人给你们个机会，人嘛都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，谁先说，谁就少责罚。谁说到后面，大人我也没时间听了。”</p>
“但是如果你们都不说，那这刑具本大人就一个一个地给你们过一次，你们是知道的，这些刑具撬开过多少的嘴。”</p>
“本官是左都御史，现</p>
在本官跟你们承诺，从实招来死罪可免，若还替谁遮瞒掩盖，那就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了。”</p>
府兵都没人答话，傅景行也不急。</p>
只让王野将刑具抬了上来。</p>
他走到刘文珍面前，“听说刘管家本是和你关在一个牢房的，怎么你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吗？”</p>
傅景行手里拿着脑箍，这种刑具相当于是将犯人的头用铁圈套上。</p>
箍内放置尖锐的木片或者铁片，再由两人分别向两个方向使力。</p>
傅景行拿着脑箍在刘文珍在头上比画着。</p>
他微微笑着，好像在预演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。</p>
“这种刑具还有个挺好听的名字，盼佳期。”</p>
“你猜是盼什么佳期？盼死的佳期吗？”</p>
刘文珍听着傅景行的话，已经两股打战了。</p>
但他不敢说，他知道自己不说可能还有条命在，说了的话，可能当场就会被打死。</p>
刘文珍哆哆嗦嗦的，突然就软倒在倒在地，接着便浑身抽搐，傅景行忙叫大夫来查看。</p>
还不等大夫来到，刘文珍已经没气了。</p>
沈兰抱着苏安然神情惊恐，她小声抱怨道：“哎呀，咱们就不该来这里。这都是什么事儿啊！死了一个死二个，真不吉利。”</p>
苏安然也闪了神，这人口吐白沫，两眼发青，死了也没闭眼。</p>
一双散开的黑瞳正愣愣地盯着某个地方。</p>
傅景行神色冷厉，自己要审问的犯人一个接一个地死了。</p>
好一个死无对证，可是他还不信了，雁过必留痕，难道所有人都能杀光吗？</p>
“王野也不用去叫大夫了。”</p>
“王鹤正现将这蜀州城的仵作都给我叫来，今天在这大堂上，必要给本大人弄个水落石出！”</p>
又等了一会儿，来了几名仵作。</p>
“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，好好查验这具尸体。若是尸检结果出了差错，在座的一个都活不了。”</p>
几个仵作哆哆嗦嗦趴在地上，扒着尸体的眼耳口鼻仔细查看。</p>
不一会儿其中一个仵作站了起来，走到了傅景行的身边，跪在他面前。</p>
说道：“回大人，小的查验了，此人是毒发身亡。”</p>
“小人刚刚仔细看了，此人符合箭毒木中毒的特征，刚刚小人也看到了，此人的手掌有一处擦伤，且伤口未愈合。”</p>
“箭毒木又称，见血封喉，若人或畜生的伤口沾到一点，便会立刻身亡，是一种强烈的毒药。”</p>
“可这箭毒木生长于南方沿海一带，所以这里大多人不知此物的厉害。”</p>
傅景行看了看跪在身前的仵作，点了点头。让他站到一边。</p>
又对着其他还在查验的仵作说道：“你们可认同他的回答？”</p>
几名仵作点头如捣蒜，一个个嗯嗯个不停。</p>
傅景行走到王鹤正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</p>
“王大人你这刺史府的大牢可是接二连三地出现杀人案啊，这里的仵作查验的也还不错啊。怎之前连这</p>
么死因都会查不出来吗？”</p>
王鹤正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地都是汗了，他硬着头皮回道，“大人，下官失察，还请大人饶恕。”</p>
傅景行看着他，怒目圆睁，“饶恕？你且先看着本大人如何审问其他人，再来根本官说饶恕！”</p>
“王野！”</p>
“在！”</p>
“讲堂下跪着的人一一用刑，从夹具开始，谁先说就停下，谁后说就跟我用到说为止！”</p>
王野听到傅景行的吩咐立刻命人将堂下的府兵踢跪在地，用夹具夹住他们的手指，还没开始弄呢，就已经有人吓到哭。</p>
“大人，傅大人！是王鹤正王大人！不关小的的事。”</p>
那几名看守的府兵中，其中一个个子矮小，他看起来很胆怯，一边说一边往王鹤正那里看。</p>
看得王野顿时变了脸色。</p>
王野将此人带到傅景行面前。</p>
此人也是吓得怕了，颤颤巍巍地对傅景行叩头。</p>
“禀傅大人，刘管家死的那晚，王大人先将刘文珍单独叫出了牢房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