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向隐忍与克制，可是此时心底积压多年的感情就像洪水决了堤，顷刻吞噬万物。</p>
也不知是痛的，还是被冰的，司沅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。</p>
这实在是个很奇特的吻。</p>
横着伤痛与冰冷，夹着滚烫与咸涩。</p>
一场春雨，一场暖。</p>
司沅的脸上已经涂好药膏，盘腿倚坐在扶栏前，若叶楼院里的景致是真的好。</p>
雨水冲刷了往日的灰尘，万物露出原本的色彩。</p>
李弘暄就坐在她对面，靠在扶栏上，陪她一起看雨。</p>
司沅偏过头，竟与他视线不期相遇，她垂下眼，“会不会有一天等我们再醒来，又回到最初了？”</p>
他望着那卷曲的睫毛，“也许吧。”</p>
“这几日——”</p>
李弘暄拂过她肩头的长发，“别想那么多，就在这里休息吧。”</p>
司沅回过头，重新看向窗外，“好。”</p>
她脸上这样，确实不宜东跑西逛。</p>
但皇后挨了太后一巴掌，这些事又少不了议论纷纷了。</p>
司沅侧过脸，“你打算怎么处理呢？”顿了顿，又道，“其实，太后今天打我也是应该的，要是哪个女人把我儿子嚯嚯成这样我也得打她！”</p>
说完，捂着脸嘶嘶笑着。</p>
“你啊。”</p>
司沅敛了笑容，眸光一瞬不瞬，“李弘暄，你并没打算杀他？”</p>
低垂的眼睫微抬，声音里毫无意外，“是李弘佑告诉你的。”</p>
司沅点点头，“是。”</p>
李弘暄轻轻摇了下头，“他说得不对，我是想杀他的。”</p>
司沅不解，“那你为什么要——”</p>
他望向窗外，“我只是觉得该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。”</p>
“所以，你原本是打算借用那个契机让他假死的？”</p>
李弘暄微微颔首，“对，但他却真死了。”</p>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</p>
李弘暄苦笑，“如果我说有人借机动了手脚，你会信吗？”</p>
司沅摇头，是啊，一个人说要假装杀人，结果人却真死了，然后告诉别人他是无辜的，谁信呢？又要怎么信？</p>
只怕就连赵珣自己都搞不清李弘暄是不是真的想杀他吧？</p>
那药是赵珣临死前告诉凌云送回乡下的，只说很重要。</p>
为什么重要呢？</p>
因为给药的人就是凶手？</p>
司沅叹气，“赵珣提前知道？所以才会将那药随身带着？”</p>
“是。”</p>
司沅脑子有些乱。</p>
可事已至此，赵珣都已经死了，无论是不是有人动手脚，李弘暄是无法逃脱责任的。</p>
什么是造化弄人呢？</p>
一连数日，司沅都窝在若叶楼，偶尔她会有种错觉，好像又回到上一世生活在望舒楼的时候。</p>
本以为太后打了皇后要引起好一番议论，不想这事就像石沉大海，再无消息。</p>
有的也就是皇后为太后筹办寿辰宴，给累倒了。魏姻芙倒是来过两次，司沅也并没见她。</p>
起初，魏姻芙确实算头脑清楚，一直安分守己，她若是保持下去，就算以后魏家倒台，她也不会有事，可是她非作死和太后联手，这就犯了李弘暄的忌讳。</p>
现在她来找自己又有什么用呢？</p>
唯独太后的变化，司沅有点吃不准，难不成她真的只是将李弘暄当做跳板吗？</p>
可是瞧着李弘佑并没有夺位之心，再说，无论他们两个谁做皇帝，她还不是一样当太后，区别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吧？</p>
太后的寿辰如约而至，司沅脸上的红肿也好了，外面的春色复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