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重新拿过奏折，眸光低垂，缓缓打开，他确实该考虑从宗室里挑一个孩子让她带着。</p>
不然等他——</p>
她又该怎么办？</p>
秋日宴，宫人鱼贯在大殿忙碌。</p>
高座之上，李弘暄同往常一样与司沅共席。</p>
众所周知，帝后恩爱和睦，六宫形同虚设。</p>
殿上歌舞升平，觥筹交错，司沅却有些困乏。</p>
李弘暄偏头瞧她一眼，连月来，上午处理后宫内务，下午跟着他学习政事，她确实挺辛苦的。</p>
不过，万事开头难。</p>
李弘暄扫了一眼，案上都是她平日爱吃的，可今儿却瞧着兴致缺缺的。</p>
亲手盛了碗鸡汁粳米羹摆到她面前，“这还不到一年，你可别没把我取而代之，自己先倒下了？”</p>
司沅挑眉瞪他一眼，“你放心，我必不会让你等那么久！”</p>
十年？</p>
瞧不起谁呢！</p>
李弘暄笑而不语。</p>
司沅一边暗自吐槽，一边拿起小勺吃着。</p>
宴席间，不乏歌功颂德之词，司沅头都不抬一下，毕竟那些车轱辘话来回说，听得她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！</p>
“陛下。”</p>
满殿酣畅尽欢，蓦地，有人站起身，洪亮的声音瞬间让沸腾的大厅安静了下来，众人不禁侧目看去。</p>
司沅亦是放下手中小勺，有些意外。</p>
说话的人，不紧不慢从座位上走到最前。</p>
司沅仔细一瞧，说话的人不正是当初在陵川怒斥李弘暄受她蛊惑误了大事的人嘛！</p>
这老大人也不过六十来岁的模样，身形清瘦、穿着朴素，但精神抖擞，一眼看去就是耿直不阿的那款。</p>
起初极其憎恶自己，直至得知隐情后，还当面给她赔过不是呢。</p>
不鸣则已，一鸣惊人。</p>
司沅有点好奇，不知道老大人今儿准备说些什么，身子往后挪了挪，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。</p>
李弘暄自然明白司沅眼里的意味不明，只眼藏笑意、面色如常，“苏卿是有何事？”</p>
苏大人俯身一拜，才缓缓开口，“陛下专心政事乃大周之福，然延香续火、择嗣以承大统，亦是陛下之责。”</p>
“臣深知陛下与皇后鹣鲽情深，可皇后伴驾已久，至今未有所出，这如何以慰列祖列宗？实在不利于国祚稳定啊！”</p>
说完，苏大人垂头跪了下去。</p>
原来是催生的，吃瓜吃到自己身上？</p>
意外四目相对，司沅低下头有些心虚移开视线，慢慢坐回原位。</p>
这个话题完美地破坏了全场气氛。</p>
空气冷到极致。</p>
司沅的反应落入眼中，李弘暄并无异样，微微颔首，“此事朕已知晓，起身吧。”</p>
“这——”</p>
苏大人话还未说完，侧桌的太后立马起身打断。</p>
“皇上，苏大人言之有理，皇后迄今一无所出，实在不配为六宫之首！更遑论母仪天下？”</p>
“皇上一味偏袒皇后，致皇位后继无人，如何面对列祖列宗？”</p>